言怪

写天地与你。

杜鹃

#杜鹃#

#花吐症#              *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文/如醽

尹池和宁飏是竹马和竹马的关系,两家是门对门,自小就一起长大。尹池眉眼清俊,少年老成沉稳寡言,宁飏容貌昳丽,打小受尽宠爱,性格有些骄纵。两个孩子能玩到一起,双方父母都很惊讶。

两人十余岁时,尹家搬走,宁飏被关在家里哭闹不休。尹池来告别,宁飏死死攥着尹池的衣角。尹池叹了口气:“宁飏别闹,我们只是搬走几年,还会回来的。”

不曾想,这一别,就是十五年。


“阿飏,你还记得从前住对门的尹家吗?”饭桌上,宁妈妈一边给宁飏夹菜一边问。

宁飏点头,幼时精致的眉眼早已张开,昳丽不改,反而更加出众,让人有些移不开目光:“尹池前几天给我发消息,说他们可能快回来了。”十五年间,两人断断续续有些联系,只是近两年才交换了联系方式,交流逐渐多了起来。

“就是说呢,都差不多十五年没见了,不知道尹池长成什么样了。”宁妈妈带着些感叹,“我还记得,你们俩小时候最爱待在一起玩,他走了之后,你还哭了还几天。”

宁飏吃完饭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盯着尹池的头像发呆。十五年啊,他想,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宁家期待的重逢尚未到来,尹池和宁飏就先见到了面。

宁飏前几年凭借艳丽的容貌和矜贵的气质从一众青涩的新人里脱颖而出,现在已经是颇有名气的模特。那天他正在拍摄现场由化妆师化妆,小助理带来一个一身黑衣的清俊男人:“宁飏哥,这位是这次的摄影师,尹池。”

尹池?宁飏抬眼,见到清俊男人的那一刻,熟悉感油然而生,他弯了弯唇,勾起一抹熟稔的笑容:“还记得我吗,尹大摄影师?”

尹池见到眉目艳丽的青年的一瞬间怔了怔,随即回了他一个笑:“宁飏,好久不见。”

到底是旧识,十五年断断续续的交流让两人默契不减,拍摄快速而高效,收工时间比平时短了许多。公司对此表示满意,安排他们两人一起工作。

拍摄结束后,两人聚在一起喝酒,从当年的分别聊到各自的境遇,宁飏看着自己记挂了十五年的清俊美容,偏头轻咳一声。他皱眉看着自己指间一片白色的玫瑰花瓣,随手一抛,花瓣打着旋跌进尘埃里。

内心有不被听见的小小声音在叫嚣。


两人之间愈发默契,一个眼神一种神情便能传递心意。就像是灵魂深处的契合。两人之间也愈发亲昵,周围的人都惊讶于两个疏离的人之间竟如此亲密。

某一天,宁飏梦见尹池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俯身向自己吻来。唇齿一触即分,他猛然惊醒,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愈发清晰。

尹池?宁飏捂住眼睛,真是疯了。他偏头咳嗽,目光落在咳出的白色的玫瑰花瓣。

内心的小小声音在叫嚣着,那是什么?

宁飏把脸埋在被子里,执拗地不愿去想。


拍摄场地中,墨绿色的背景和地毯上铺满了大片大片的白色玫瑰,宁飏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盘腿坐在上面,柔弱的黑发乖顺地贴在脸颊旁。他含住一朵玫瑰,整个人瞧着精致又脆弱。

尹池透过摄像机看他,在他目光转来的一瞬间,如同千朵万朵玫瑰一齐在他眼前绽开,流转出一片带着馨香的瑰丽,他的神思被勾连得恍惚了一瞬。

第一组拍摄结束,宁飏掩口轻轻咳了几声。尹池把外套披在他身上:“去休息室喝点热水。”宁飏点头,手指掩住掌心几片白色花瓣。

尹池对着电脑出神,神思飘回方才的一瞬恍惚。那个瞬间,他清晰地听见心脏“咚咚”的,突然强烈的跳动。他对宁飏吗?但他们都是男人,这不符合常理。那一瞬间的心动不是假象,尹池抚上心口,现在他的心脏,依然为方才的那一瞬而狂跳。

负责人的喊声中断了尹池的胡思乱想,他走到休息室门前。推门,入目是一片雪白。落地窗投进阳光,白色的纱帐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苍白的眉眼精致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衣,唇边含着白色的玫瑰花瓣。干净到极致,也是艳丽到极致。

尹池目光落在宁飏露出的锁骨上,阳光落在其上,更衬得肤色晶莹如玉,他像是被烫着似的移开目光:“你整理一下,马上开始第二组拍摄。”

自那天起,宁飏便觉得尹池在刻意避着他,除了工作上的见面交流,他们私下里的碰面越来越少。是因为那天拍摄,他看向尹池时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吗?宁飏苦笑,到底眼神还是收不住。

心里的叫嚣声越来越大,被他死死压抑着。


后来,宁飏的神情再不露端倪,和尹池也恢复了平日里的相处。他想尽办法让尹池觉得自己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他怕尹池再一次躲开他,他怕又一个十五年的分别。

当两人关系愈发融洽时,社交媒体爆出了一个惊天的消息——一对男明星已相恋多年。

一时间,不解、嘲笑、侮辱、谩骂齐齐扑向那两人,那两人的名字俨然成了不齿和恶心的代名词。他们走在路上都会被路人指指点点,被用看怪物的目光盯着。

不到三个月,两人一死一疯。

宁飏知道这个新闻时,神情不变,心中的玫瑰疯长,尖刺扎入骨血,他转身呕出了鲜红的花瓣。他给经纪公司打了请假的电话,和父母说要出差,拖着行李箱走在桥上时,他扬手把手机扔进汹涌的江水。


谁都找不到宁飏了,包括尹池。

他发了疯似地寻找,打遍了所有人的电话,来来回回走过宁飏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可是宁飏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遍寻不见。

在城市的一个角落,小小的一间出租房。

宁飏用手死死捂住嘴,压抑着喉间的咳嗽喘息,呕出一捧玫瑰花瓣。深红的花瓣从指缝移出,飘落到白色的地面。染着血腥的艳丽。

白色的花瓣变成深红,宁飏知道,这一切快结束了。心里叫嚣着喜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早已无法压制忽视,而现在,在刻意的放纵下,仿若震耳欲聋。

他喜欢尹池,无法否认。可那又能如何?他们都是男人。这段感情不会也不可能为世人接受,甚至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同性相恋,多么惊世骇俗,鄙夷讽刺嘲笑谩骂会如潮水般蜂拥而至,他不在乎别人的言论,可他不愿将尹池拉入舆论非议的漩涡。那会伤了他,宁飏想,他应该拥有平静安适的生活,他应该忘了我。

他闭上眼,手中的花瓣散落一地。

尹池,我喜欢你,至死方休。

我无法说给你听,这句话永远不会宣诸于口。但它永远盘旋在我脑海,在我心上敲击,不死不休。

尹池,你可见到这玫瑰?


当警方终于寻到宁飏时,艳丽苍白的人早已停止了呼吸,地上散落一地深红的玫瑰。

尹池推开众人闯进屋中,头一次在旁人面前失了分寸。他将所有人赶出屋子,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年冰冷的身体。“宁飏?宁飏?”他贴上宁飏的脸颊,妄图传递给他一些温热,“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他印上宁飏冰凉柔软的唇,又用嘴唇轻触他的眉心,然后尹池抬起宁飏的手,吻了吻他掌心深红的花瓣。

门外的人听见门里传来沉痛低哑的嘶吼,混杂着泣声悲鸣,良久,门打开,尹池臂弯里躺着宁飏,那人的双眸紧闭,如同安眠。尹池看着他,眼角通红,仿若捧着稀世珍宝。

葬礼的那天,下着雨,墓碑前摆满了红的白的百合菊花。尹池捧着一大束深红的玫瑰,轻轻放在碑前,他指尖怜惜地抚过沾了雨水的相框,似有玫瑰在心里扎根发芽,玫瑰刺扎进心口,他偏头轻咳,吐出深红的花。

“宁飏……”他靠着墓碑低语,唇角带笑,“你等等我。”

“我并不怕那些流言中伤。”

“我喜欢你,宁飏。”

“你等等我。”

几日后,巡墓人发现尹池靠在宁飏的墓碑前失了呼吸,手边散落一地深红的玫瑰。

巡墓人找来警察,将玫瑰扫去。

相片上滑落最后一滴雨水,一切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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